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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真好》:在青春里与生命和解 | 名家

2023-05-10 14:56:27


文 | 刘 冰

编辑 | 林 琳


3月29日,顾长卫导演第五部电影作品《遇见你真好》(以下简称《遇见》)全国上映。


本片立足青春喜剧主题,在时间和事件上暗合导演本人40年前的历史节点,即1978年高考恢复后北京电影学院首届入校。这位起步于“第五代”之名却爆发于“千禧代”之列的“精产”导演,用青春的抒情与呓语重温高考时光,用生命的和解之意谱写了一篇在飞火流星(原片名)中长大成人的美好寓言。


顾长卫坦言,第二部青春轻喜剧电影起念于自己16岁儿子的成长当下,落念于自我及一众青春的纯爱芳华。故事定位在某城镇角落的高考复习班。闭合式的叙事环境依托现实事件背景,高考。


在青春中寻找身份认同,高考无疑是个重要的载体。在中国,高考曾一度被称为突破阶级归属和改变命运的跳板,高考之路比拟穿越人生的生死场。身处其中的每一代人都无法选择的背负着改变命运的理想主义大旗,在这一宏大叙事体中独自奋斗和感伤,私密而真诚。


以高考为题材的青春片,“奋斗励志”的标签化语感已被定型。“没考上大学是你的罪,过来复读是对你的惩罚”。本片标示的高考复读生,是在高考身份外加一层标签的特殊群体


影片中,三对青年男女用各自或残酷,或失意的高考复读仪式奉献了自己长大成人的成年礼。突破标签概念的预设,顾长卫淡化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试图赋予高考新的时代意义。谁说青春只有拼搏,他说,除了大学,比高考更重要的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无疑是一个宣言,在以拼搏为荣的今天,如何找到更加诗意的人生,顾长卫提出了善意的思考。


在我国早期的青春片中,过早承载国家与集体意识形态的“青春群体”,用那个时代的叙述方式,完成了自己书写青春的历史任务。“第六代”用一定程度的自传体和回忆叙述,羞怯的坦露着自身的年少不堪。《十七岁的单车》《长大成人》《青红》,具有时代画面感的边缘化青年群体,因偏离中心话语被贴上了异类的标签。那躲不开的忧伤和自艾自怜,跳不出又担不起,成为无可奈何的时代之殇。


“小鲜肉”文化的兴起让中国的青春类型电影借助商业的力量跳出边缘,向大众文化的中心挺进。电影的商品性和消费性全面凸显,粉丝的努力和追捧成为产业发展的重要力量。


2011年,《失恋33天》票房3.2亿;2013年,《致青春》票房7亿;2014《后会无期》票房6.2亿;《小时代3》5.2亿;《匆匆那年》5.8亿。明星负责生产,粉丝负责票房。视觉思维和互联网思维的一代,感性至上,娱乐至上。


后物质主义价值观笼罩下的“清贵群体”,一度与物质、成功、时尚、叛逆、堕胎等符号相关联,对现实的反叛和对荷尔蒙的追忆构成了这一群体的集体影像诉求。突出人物的时尚化造型,色彩的奢华与油腻的光感,青春华丽且梦幻,独特的影像方式表达出了当代青年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他们在话语塑造和传播方面具有天然的优势,也在某种客观程度上左右着青春电影内容的固化导向。


青春片在类型建设上非作者强制可为,创作理念需以话题群体和观众接受为基调,“以定向投放的目标市场为分类标记”。顾长卫曾在三年前首次涉足都市青春喜剧题材,《微爱之渐入佳境》提取了微信、约炮、青年屌丝奋斗、爱情公寓等最潮的故事元素,试图在创作上与市场更近一步。



此前,顾长卫从未在艺术口碑上失手,却也从未在票房上尝过甜头。影片中,嘻嘻哈哈的主人公在人心浮躁、世道险恶的环境中为理想而努力奋斗,为爱情而不顾一切。上映后,口碑与票房倒挂现实存在,与市场贴近的努力成了反向诟病的话柄。圣诞档期对电影的欢乐诉求掩盖了影片的内涵和思考空间,有论者看到了顾长卫成熟且理性的创作初衷,他力图从沉重的现实主义情怀转场进行时中的青春困境,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别把梦想逼得太紧,退后一步留点空间,只有懂得把握分寸,人生才会多一点儿美好”。这是《微爱》所传递的人生智慧,也是今日《遇见》与青春“和解”的前奏。


电影仍以市场为导向,以话题为出发点,却保持了理性的距离。据统计,当代青春电影的消费群体主要是14-35岁的青(少)年,2018年《芳华》首次打破了这一观影群体的界限,成功的将中老年一代有强烈话题认同感的观影人群收入囊中。也许《遇见》感性的青春物语会为当代中国青春电影类型创作与观影群体增添新的维度,在中国青年亚文化喜剧片中,有望用一种正能量的青春气息和特定话题拓展观影群体的年龄下限,壮大青春电影的生存空间。


三对男女,三个故事,一把餐刀巧妙地串联了人物间共享的青春记忆,时空交错。昆汀式的文本结构,鬼马却点到为止,不布道,不油腻。


语言幽默,立足于青年人自身想象的单纯与美好,既不投机于网络词汇,也不卖弄基于生活阅历之上的语言游戏。


表意空间层次丰富,荷尔蒙既爆发于拳头,追跑,打架等青春的肆意挥洒,也收敛于一本小说,一束百合,一张照片的静宜表达。没有接吻,没有堕胎,没有叛逆等青春片的标配套路。静心设计在网络时代的无网之恋,让这群后工业时代的苦行僧们与机器隔绝,用感性的身体书写自己的青春物语。


值得一提的是,片中主演除作为点缀的校长(赵明饰)和楼管(蒋雯丽饰)外,全部启用新人面孔。导演坦言:“现在的观众逐渐将关注点转向电影的内容,并非一定非要用‘流量’演员,不管从外形还是内在,都要找到最适合剧本人物特点的那个人”。首映会后,华谊兄弟王中磊坦言,顾导眼光独到,新面孔在开演不久就与角色浑然一体,让人过目不忘。


放眼行业同辈,在近花甲之年任性做减法,顾长卫勇气可嘉。


显然,顾长卫有做减法的底气。“中国第一摄影师”的专业水准,他可以轻松上阵。擅长在闭合的空间中流畅的运用色彩和画面叙事调度,《孔雀》《立春》《最爱》均以时间—空间的双向维度来观照个体的命运走向。小县城中五口相依为命的筒子楼,王彩玲倍感压抑冷漠的师范学院,。酷似德国表现主义的构图与色彩,“弥漫着浓重而强烈的神器气氛”,他曾被寄语用魔幻现实主义探索出了中国电影叙事的新路。



《最爱》里,两个猥琐投机的村民进入了一个如舞台般梦幻的房间,。黑影底光将人物面部变形,色彩突兀在整体的影像风格中,铺展开魔幻般的现实隐喻。而这种魔幻之感早在1995年他为姜文掌镜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中,就让青春晃动在眩晕与迷醉的镜头中,丰富而饱满。


《遇见》也许充实了当年掌镜《阳光》时未竟的遗憾,气球的隐喻放大在逼仄而压抑的青春感伤中。斑马的出现,离去,回归让这一后现代解构的象征符号充满了诗意的空间。


电影上映后,精心设计的“杯子舞”在结尾处引发了褒贬不一的关注。顾长卫试图增加电影“青春语汇”的思路值得鼓励,但运用方法存在争议。


纵观经典电影中的身体语言,除用舞蹈做独立叙事之外,能够准确将人物所指与身体符号对应的,向来都在视觉与理性判断上有独到之处。如维特根斯坦所言:“身体是人的灵魂最好的图画。”作为无声语言,“动作通过人体的姿势、身体的表情(包括面部表情)和身体运动中呈现的对于空间、时间、重力的态度,呈现出生命千差万别的情调与色彩,传达出生命内在的冲动和种种倾向性。”



身体语言在电影中的精妙植入,顾长卫在《立春》时有过成功案例。与命运殊死决斗的王彩玲(蒋雯丽饰)与胡金泉(焦刚饰),同心向往着西方艺术的殿堂巴黎歌剧院。导演选择了歌剧和芭蕾这两种与现实真空相聚遥远的表意载体,试图提升人物的理想隐喻。“古典芭蕾在历史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受到古希腊哲学、中世纪神学以及启蒙思想的影响,将人视为智性的、神性的、理性的动物,也因此鄙视或轻视身体。


因此,古典芭蕾的身体是“神性”的,它遵循社会既定的伦理道德,却和现实生活是疏远的,它所推崇的崇高美学,亦排斥世俗人生和生命个性。”胡金泉注定不平凡的人生经由身体语言的传达,在一种哥特式的向上攀爬中充满了宿命的悲凉,芭蕾的表意符号让人物气质更加清晰,人性深度与故事情节也更具吸引力。


作为一段独立的表述,我们有理由相信《遇见》“杯子舞”是顾长卫对青春毫无保留的赞美,希望为王彩玲等前四部电影中理想未能尽兴的人们创造一个美好的归宿。但作为电影整体叙事中的表演载体,此处的设计是否理想地推进了影片意蕴的升华,是否支撑了人物设计与叙事结构的完整,还有待商榷。


影片定档3月,观众刚刚从“肉感丰满”的100亿票房春节大片里撤下阵来。无IP,弃流量,不高蹈的小清新能否“解腻清火”,有待市场的检验。唯愿顾长卫导演这部“不畏钱途”的青春电影类型片尝试,终归喜闻乐见而非昙花一现。


(作者为北京舞蹈学院创意学院院办主任,美国纽约城市大学皇后学院戏剧舞蹈系访问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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