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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意识发端与自我意识的微光(十)(《我惊鸿一瞥的是爱本身——熊哲宏文学自传》[即将出版];7)

2023-05-10 14:56:27

 

童年期也许是因为没有吃的,于是就在幻想——也包括梦想——中拥有某种吃的,然后再把这种幻想转化成记忆——“幻想性记忆”。这是极有可能的。也是一个有趣的儿童心理学问题或儿童记忆问题。老屋场菜园的前面,是一块很大的水田(它的前端的田埂上是一条较宽的路,通行的人很多,赶场的人们就从那里来来去去)。我看见爷爷在那里用黄牛犁田,并在插秧前在田埂的里边“拦堰山”。他用一个类似运动员入场时举的那种牌子(木牌),人站在水田里面的边上,在水田里端起一坨坨淤泥,把它们堆成像水田的“围墙”那样的泥道道——“堰山”,其目的是起到不让水外流的作用。这堰山垒起的质量对于保留住水至关重要,因为这虽称作“水田”,可它并没有活水的来源,只有靠天蓄水。在这样的缺水条件下居然还能种水稻,在现今似乎是无法想象的。

从老屋出门,多半是向右走西南侧的那条弯曲像ζ形的田埂上,它比西头的那块下凹的水田高很多。我刚去时婆婆最怕我掉下这块凹洼式水田里。这水田的周边构造也堪称大自然的奇迹。它那近乎圆形的四周都是岩石,惟独底面是平的!人们把它改造成水田显然是明智的,因为它能很好地蓄水。我的童年记忆向我眼前显示:这水田里竟然有鱼!当然平时没有,而是发大水的时候才有!因为当那红黄浑浊的大水溢出了堰山的时候,我看见一条条肚子银白、背脊青黄的苗条的小鱼儿,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滑到水田西边中间的那个天坑里去了。那个天坑就靠近“汉汉儿”家的前东侧,它的坑口被棕榈树、葛滕和茅草竿儿严严实实地遮住,因为深不可测,我从来也不敢仔细看个究竟。但我敢断定确实有鱼儿流进去了。我对它们的前途并不担忧,因为我相信它们从此进入地下的“阴河”里去了,会生活得好好的!

可如今,当我把这个记忆告诉姑妈时,却被她断然否定。根本没有这回事!也不过是一滩死水,根本就没有什么溪沟或人造渠引来水,哪来的鱼?她说你是不是把小蝌蚪看成鱼儿哪?我说不。我一口咬定那是鱼。可能我的记忆出了错。也可能那是一种我前面说的“想象性记忆”——因为我在白菓坪时期见过、吃过太多的鱼了;而后来不仅没有鱼吃,连饭都吃不饱,于是就把那些小蝌蚪想象成鱼儿而留在记忆中了。看来,这桩童年记忆的悬案,只有留给未来的心理学家了。

官地坪时期我的游戏主要是打飞棒、滚铁环和打得罗。打飞棒需要较宽的场地,人少时就在老屋门前打,人多时就会跑到大队部的操场上去,冬季呢,还可以在种萝卜的旱地或长着肥田草的水田地里打。“肥田草”是冬天水田地里的一大美景。那宛如地毯似的姹紫嫣红纤巧细柔的嫩草,紫红色或白色的小花儿交相辉映地点缀在嫩绿枝条上,绿肥红瘦般的迎接春天的到来。来年农民把泥土翻过来让它掩藏发酵,就成为秧苗抽穗结实的天然肥料了。

所谓“飞棒”,不过就是两根木棍子而已。但要把它们制作成光滑圆润的东西。一根粗些长些,用来作为“母棒”,起击打作用,类似垒球运动中的那根击球的棒;另一根呢,又细又小(要准备好几根呢),用来作为“飞棒”,让母棒击打。谁将这根细小的飞棒击打得越远,他就越发的“牛”,就是赢家。发棒(就像发球一样)有两种技巧:你可以右手拿粗棒,同时拇指和食指将细棒呈2030度的角倾斜地执着,在挥动手臂的同时将细棒往空中一扔,再把准时机狠狠地将它一击,这飞棒就“呜——呜——”地飞出老远。还有一种技法要求更高:你将细小棒枕在一块石头上,或枕在一个小木块上,用母棒将它向上翘起的那一头,轻轻地一敲,待它向上飞起的时候再猛地一击;也可临时在地上挖一个小圆坑,将细小棒的一端悬放在圆坑上,再将它一敲。在你的对面,有人专门记录你飞棒击出的远近。玩飞棒有一定的风险性。被急速飞行中的飞棒击中眼睛或头部,是难以避免的事。

滚铁环就安全得多。是一个人的游戏,当然也可以几个孩子同时一起滚。铁环是我自己做的。将粗点的铁丝绕成一个圈就构成“环”;再在竹竿的前端插一根钩状的东西,其形状像将“乙”旋转180度后的样子。它主要是对滚动中的铁环起平衡作用。你的平衡技能越高,你就滚得越好,滚的时间也就越长。否则铁环就会脱离钩子,不听话地跑到一边去了。

“得罗”(即陀螺)也是自己做的。随着你长大些,这得罗会做得越来越大。你只要选一根粗细适宜的硬实木棍(通常是“烈树”最好),用砍刀把它削成典型的圆锥体就成了。当然这得罗旋转得是否起劲儿,你的制作技术还是蛮考究的。那锥体的肚子大些或是圆些,或是尖些,效果都会不一样。而“打得罗”呢,就是用皮鞭抽打这个东西。鞭子可以用棕榈叶子做,也可以用棕绳编织成像小辫子那样的。打得罗比赛是一大盛事。可以是你的得罗和我的得罗,在疯狂的旋转中彼此相撞。那体型最大、旋转最猛并发出嗡嗡叫的得罗,通常就是赢家。还可以是你我他的三个得罗相拼的,多个得罗彼此较量的。砍得罗时手容易受伤。若弄得出了血,我就在伤口子上面撒点儿干泥灰。止血效果还挺好的,居然也不会感染!

跟小幺打柴,确切说偷柴,算是我游戏的另一部分。天一大早,小幺会站在西头的田埂上,像吹喇叭似的叫唤:“汉汉儿,歹柴去哟!”(“歹”[dai],湘鄂西一带通用俚语,比如“歹饭”、“歹菜”、“歹鱼”、“歹那个狗东西”。为动词,相当于“做”、“干”的意思;具有英语中“to do”的意义。)又对西南侧那头的一家喊道:“老贝儿,歹柴去哟!”(“老贝儿”,系上辈对家中最小一个孩子的爱称;也叫“幺贝儿”)然后大家就在老屋前的那条路上会聚,并向东南方向的目的地奔去。当然要经过老屋盔,再奔往去姑妈家大茂的那个大方向。越往东,山会渐次增高,也才有柴可打。打柴带有偷盗意味。因为山都是“公家”的,有人专门看守。净是些像圆面包那样的小山,你若是砍很硬的柴,那就会发出很大的响声,这时就会有人上来巡察。小幺他们下手的时候,我就望风。我的那个紧张呀!我怕被人逮住,因为我跑得没他们快。我们经常会把已砍到手的柴丢掉,像小偷似的仓惶逃离。我的小腿也时常被茅草荆棘划得流血。花了大半天时间,可一根柴也没偷着,这样的事时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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