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力量|第五期】不愿写“自传”的天才编辑--厄苏拉

厄苏拉·诺德斯特姆

Ursula Nordstrom

【文】阿甲

曾评论，厄苏拉·诺德斯特姆“可以说是二十世纪美国童书界最伟大的一位编辑”。

伦纳德·S·马库斯先生在《亲爱的天才》的导言中评价厄苏拉是“儿童文学界的马克斯韦尔·珀金斯”，将她与那位曾发现并提携菲茨杰拉德、沃尔夫、海明威的传奇编辑相提并论。

从厄苏拉在童书出版领域的成就来看，这一点也没有夸张。不过有趣的是，有关厄苏拉生平的资料 在少得可怜。关于珀金斯，还有一本传记《天才的编辑》(中文版2015年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讲述他的故事，而厄苏拉的故事，只有马库斯在《亲爱的天才：厄苏拉·诺德斯特姆书信集》导言中的整理，还有厄苏拉自己在书信中零零星星的诉说。

厄苏拉从不在正式的文章中提及个人的生平，不过幸好她写了一本儿童小说—— 《秘密的语言》，故事的小女主人公与她小时候的经历非常相似，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也许这就是她带有很浓厚自传色彩的故事。

小说里的那个女孩名叫维多利亚·诺斯，她第一次独自离家，坐着校车来到 一所寄宿学校上学。这一年她才八岁。维多利亚最初遇到的室友并不特别友善，而女舍监又特别严厉，这个新来的女孩差不多是哭着度过了第一个漫长的夜晚。

在这个看来完全无法忍受的新环境中，维多利亚注意到另一个同样不受欢迎的女孩玛莎，那个女孩好像有点粗鲁，公然宣称讨厌这个寄宿学校，总是说自己不久以后就会离开，再也不会回来。而且最特别的是，玛莎喜欢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显然是她自创的语言。不知不觉间，两个女孩成了最好的朋友。

确如厄苏拉在信件里所说，它可能“不是那种能打动成年人的书”，却的确是“用朴 、简单而又细致的手法”，在讲述八岁女孩的经历和情感。所以成年读者（尤其是对童年遗忘已久的读者）要想读进去的话，需要更多一些耐心，忍耐最初几章也许有些平白的叙述和一些看似繁琐的细节，然后才能渐入佳境。

故事从两个女孩抓住机会成为室友之后开始引人入胜，而那位新舍监的到来把故事推向高潮。凯瑞·丹顿小姐非常亲切，照顾孩子们无微不至，而且她理解她们、尊重她们，孩子们都忍不住要叫她“凯瑞妈妈”—— 除了特别执拗的玛莎和不愿意背叛朋友的维多利亚。

厄苏拉在小说中讲到了寄宿学校中女孩子们的各种有趣的生活故事，尤其是那对有点“叛逆”的女孩的种种趣事，如万圣节化装舞会中的尴尬创意、宿舍里的通宵“夜宴”、在空地上悄悄搭起的小棚屋，等等。读起来的确蛮好玩的，但最打动人的还是孩子成长过程中点点滴滴的感动，特别是同伴间深厚的友情，还有来自理解孩子的大人的同情和关怀。玛莎和维多利亚在与舍监的一次次“交锋”中不断被软化，最后连玛莎也情不自禁地叫她“凯瑞妈妈”，读到这里让人忍不住眼眶湿润，心中暖流涌动。

我猜想，在维多利亚和玛莎身上，可能都有厄苏拉童年时的影子，那样的成长经历—— 是相当真的。厄苏拉曾提到自己在初中时有一位密友，书中的“秘密的语言”是她们俩自创的玩意儿。厄苏拉创作这本书的方法也很特别，她一直在回忆并不时地用笔记的形式记录下来，等素材积累得差不多了，便编成了这样一个故事。书中的背景和人物都是虚构的，但大部分细节都是真的。

有确切的资料显示，《秘密的语言》是在1960年出版的，但在美国国会图书馆的编目中，这本书的出版年份居然是“196-?”，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在这本书的版权页上居然没有出版年份，仔细看看，甚至没有作者、插画者版权说明（当然在书名页上有相关信息），而且从封面到封底，也找不到小说的故事梗概。只有献词页的“献给夏洛特（左罗托夫）”，然后是目录，然后是正文——感觉朴素得有点过分，对于哈珀这样一家老牌出版社甚至可以说太草率了。可是谁应该对此负责呢?恰好是厄苏拉本人!

在哈珀童书部，从来没有一本书的出版是如此的“静悄悄”。在厄苏拉面前，谁都不能提起这本书（也许除了夏洛特和苏珊），更别提什么营销计划。没有故事梗概、没有推荐语，连版权页也简约到了极致，甚至出版日期都漏掉了。

这本“静悄悄”出版的书获得了一些好评，中间也有些批评，不过总体上都是温和的好评。令厄苏拉最开心的是一些小读者的来信她收过那么多年的读者来信，这一回终于收到直接写给她这个作者的信了——有的小读者居然来切磋他们自创的“秘密的语言”，让厄苏拉感到温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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