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ert身高1.95米,体重106公斤,是退役橄榄球运动员。
Robert矫若猿猴,迅猛如雷,是球场上的传奇。
但Robert认为自己是个女人,他做了手术,变成Roberta。
Roberta抱怨找不到好男人,尽管总有男人想跟她约会。可是这些男人不在意Roberta的温柔多情,竟将约会经历当作酒吧吹嘘的谈资,曾是世间最强壮的男子,却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
很多人仇视Roberta,似乎她的存在便是对这些人的否定。陌生人用言语公开侮辱她,用行动排斥她,甚至伤害她。
“你为什么不揍他们!”Garp愤愤地说。
“我是一个女人嗳。”身高1.95米,体重虽已降到80公斤,仍然具备天才运动员超凡体能的Roberta不无哀怨地说。
天生雄壮的Roberta为了避免长出胡须,为了避免人工“开凿”的女性器官闭合,每天都得注射雌性激素。生活的不便与环境的压力令Roberta动摇怀疑,“我是不是错了?也许我不是一个女人?”
“吃这么多苦,遭这么大罪,你还是选择做女人,我认为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女人的女人!”Garp鼓励她。
Roberta是John Irving成名作《盖普眼中的世界》(《The world according to Garp》)里的人物。
我是读现实主义小说长大的,习惯了源于生活的典型人物形象,骆驼祥子、虎妞,可以是真实世界里活生生的人物。
世上会有Roberta这样的人吗?
《黑客帝国》的编剧兼导演是沃卓斯基兄弟,若想了解沃卓斯基兄弟近况,需搜索“沃卓斯基姐妹”,这对天才兄弟现在是一双姐妹。
“……a world where anything is possible。”
——《黑客帝国》
或许有人质疑,沃卓斯基兄弟本来就是怪人,Robert却被描述成男人中的男人,现实中这样的男人没可能变成Roberta。
《费城故事》中,黑人律师为同性恋者辩护,他的性取向也遭到公众质疑。
律师在超市购物,酷似篮球明星乔丹的阳光型男主动搭讪。
丹泽尔华盛顿饰演的律师大怒:“你看我象死玻璃吗?”
更为高大健硕的阳光型男笑着反问:“难道我象死玻璃吗?”
《费城故事》这个桥段告诉观众,不要凭外表判定内心。
Roberta这个人物形象也是这个意思,表现形式虽然夸张,道理是一样的。性取向是内心的事儿,与外表没有必然联系,况且体壮如虎的女性,这世上也是有的。
Robert读了Garp的母亲Jenny Fields女士的自传后,方能下定决心改做Roberta。
Jenny是Fields家的小姐,她的人生之路本该是上贵族女校,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婿happily ever after。但Jenny想做一个有用的人,私自退学,考上医科学校,毕业后做了护士,成为独立的职业女性。
Jenny“不想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身体和生活”,但她想要一个孩子,在人工受孕技术尚未成熟的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这是一个难题。
二战爆发了,Jenny志愿加入战地医院,看护伤员。她遇到了Garp。
Garp的神经系统受到致命创伤,缓缓走向死亡,如同漫长夏日之后必将到来的秋天。
Garp的情形类似《本杰明巴顿奇事》(布拉德皮特主演),Garp慢慢失去记忆,失去语言,变得越来越象小孩子,但Jenny发现,Garp有时会肆无忌惮地。
掌握Garp的规律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Jenny解决了自己的难题。
Garp最终变成婴儿,归于虚无,而Jenny也生下一个孩子,起名Garp。
Jenny对长大后的Garp说,你的父亲在战争中牺牲了。
Garp中学毕业后,立志当作家,已退休的Jenny便觉得也可以写个自传。
Jenny的自传出版后,Garp方得知晓自身来历。
Jenny的自传出版后,女权主义者蜂拥而至,你是最优秀的女权主义者,请领导我们吧!
Jenny严词拒绝,我不是女权主义者,也不赞同女权主义,我只是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
女权主义者认为自己是弱者的代表,所以肯定是正义的化身,所以一定永远正确。她们一旦认为Jenny是女权主义者,就绝不会改变。她们把Jenny当偶像,崇拜她,追随她,为她欢呼,传播她的每一句话。
双方以各自的形式坚持数年后,群体的愚昧战胜了个人的独立,Jenny到底接受命运的安排,成为女权主义代言人。
我们再一次看到Irving作品中一个貌似脱离现实的人物形象。
现实中会有Jenny这样的人吗?
好莱坞著名演员,导演兼制片人朱迪福斯特不想要丈夫,却想做母亲。
朱迪福斯特原本不是,后来成为公开的蕾丝边,很多时候,同性恋是社会逼出来的。关于同性恋与人类文明的关系,有很多可以讨论的内容,为免跑题,暂且搁置,权且接受朱迪福斯特不想要丈夫却想要孩子这个事实。
朱迪福斯特通过人工受孕生了两个孩子。
我相信,这世上一定有很多不想要配偶,却想要孩子的女人或男人。
众所周知,这样的生活太难了,所以,这样的念头只是想一想,不会深入考虑。
朱迪福斯特证明,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John Irving把人们心里只是“想一想”的念头变成了Jenny。
世上或许很少Roberta这样的人,但每个人心里,同时存在着女性与男性的情感。
世上或许没有Jenny这样的人,但在很多人心里,一定有过与Jenny相同的愿望。
Irving将这些人们可能自己都不清楚,因为各种原因隐匿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提取出来,具象为惊世骇俗的艺术形象。
可看做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的一个主要区别。
用现实主义形式(十九世纪文学)表达现代主义主题是John Irving自成一家的创作模式。
Irving的母亲Winslow女士怀上Irving时,没有结婚。
Irving出生后,母亲坚决不告诉Irving亲生父亲是谁。
Irving“威胁”母亲,要在小说中“创造”母亲受孕的场景。
Winslow女士答道:
“Go ahead, dear.”